“滋啦——”油星子蹦跳的声音惊得我缩回了手,妈妈却笑眯眯地站在厨房门口:“别怕,油锅唱歌是在欢迎你呢。”
那天清晨的阳光特别温柔,透过纱帘在瓷砖上织出金色的网。我踮着脚够到围裙,学着妈妈的样子把头发扎成小圆髻。打蛋时碎壳掉进碗里,蛋黄颤巍巍地游动,我用筷子捞了三次才成功。妈妈的手指忽然覆上我的手背:“油温六成热,像初春的溪水刚化冻的温度。”
铁锅腾起袅袅青烟时,我的小腿肚微微发抖。蛋液滑入油锅的瞬间,锅底绽开一朵金边白蕊的花,边缘卷起焦糖色的蕾丝。翻面时锅铲撞碎了太阳,我急得鼻尖冒汗,妈妈却轻轻晃动锅柄:“看,蛋液会自己游回来补缺口呢。”
当焦香的蛋饼躺在蓝瓷盘里时,晨光正吻上妈妈眼角的细纹。我忽然发现那些纹路像花瓣的脉络,而她鬓角沾着面粉的样子,比往常系着丝巾上班时更美。咬下自己煎的第一口鸡蛋,酥脆的声响在齿间炸开,原来油锅噼啪的乐章里,藏着母亲悄悄松手的爱。
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,油渍在围裙上开出歪歪扭扭的小花。这个清晨我不仅煎熟了鸡蛋,也煎熟了心里那颗总想依赖别人的生鸡蛋。